【基本案情】

案例一 角某，中共黨員，某市所轄A縣縣長。2016年4月，角某為B房地產開發公司在土地出讓及相關政策等方面給予關照，2017年春節、中秋、國慶和2018年元旦期間四次共收受該公司經理李某60萬元。2018年4月，市紀委監委對角某涉嫌受賄犯罪問題立案審查調查。

案例二 范某，中共黨員，某村委會主任。2017年6月，范某在向村民劉某索要10萬元欠款時，劉某說，你放高利貸（年利率40%），不還又能如何。范某就將劉某拘禁在自己家地下室三天。事后，劉某到公安機關舉報。

【處理建議】

案例一中，角某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依據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十五條的規定，角某涉嫌受賄犯罪問題，依據黨紀處分條例第二十七條、監察法第四十五條的規定，追究角某的黨紀政務責任。

案例二中范某屬于索債型非法拘禁行為，是典型的非法拘禁繼續犯，范某涉嫌非法拘禁犯罪問題。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對為索取法律不予保護的債務非法拘禁他人行為如何定罪問題的解釋》規定，行為人為索取高利貸、賭債等法律不予保護的債務，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依照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條的規定定罪處罰。即按非法拘禁罪定罪處罰。同時范某違反2015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的規定，放債利率超過年利率36%，屬于違法行為。依據黨紀處分條例第二十七條、第二十九條的規定，追究范某的黨紀責任，依據監察法第九條的規定，監察機關依法向有關機關提出監察建議，依法定程序罷免范某村委會主任職務。關于范某涉嫌非法拘禁犯罪問題，移送公安機關依法處理。

【評析意見】

審查調查人員對上述兩個案件的定性歸責無異議，就是對繼續犯和連續犯的區別、相關要件、處斷原則及與其他有關罪數形態的區別容易產生誤區，筆者就此解析如下：

（一）連續犯的解析

連續犯，是指基于同一或者概括的犯罪故意，連續實施性質相同的獨立成罪的數個行為，觸犯同一罪名的犯罪形態。案例一中，角某實施連續受賄行為，屬于受賄罪連續犯。

1、連續犯的要件

（1）連續犯必須是實施性質相同的獨立成罪的數個行為。未實施數個行為，只實施一個行為的，不構成連續犯。如果行為人以數個動作完成犯罪，而數個動作形成的是一個犯罪行為，不構成連續犯，構成接續犯。數個行為必須是獨立成罪的，即各個行為都獨立具備犯罪構成要件，構成連續犯。如果刑法規定數個行為作為一罪論處，構成集合犯。并且數個行為還必須是性質相同的行為，如果實施的數個行為性質不同，不構成連續犯。

（2）連續犯實施的數個犯罪行為，必須是基于同一的或概括的犯罪故意。同一的犯罪故意，指行為人預計實施數次同一犯罪的故意，每次實施的具體犯罪都明確地包含在行為人的故意內容之中。概括的犯罪故意，指行為人概括地具有實施數次同一犯罪的故意，每次實施的具體犯罪并非都是明確地包含在行為人的故意內容之中。

（3）連續犯數個行為必須具有連續性。如果不具有連續性，只能構成獨立的數罪，不構成連續犯。如何理解數個行為的連續性？筆者認為，應當以行為人主客觀條件的統一為標準。行為人有同一的或概括的犯罪故意，但客觀上并未實施數個犯罪行為或實施的數個犯罪行為不具有連續性，就不構成連續犯。行為人實施了性質相同的數個犯罪行為，但主觀上缺乏實施數罪的同一的或概括的犯罪故意，也不構成連續犯。連續犯時間上的連續性，是數個犯罪行為在時間上沒有發生前后被隔斷的情況。

（4）連續犯數個行為必須觸犯同一罪名。筆者認為，同一罪名應以具體犯罪中基本犯的犯罪構成為標準來認定，只要行為符合同一基本犯罪構成的，即為觸犯同一罪名。實踐中應把握以下幾點：一是數個行為中有的與具體犯罪的基本構成相符合。有的與由該基本構成派生的構成即加重或減輕的構成相符合，亦成立同一罪名。二是數個行為中有的與具體犯罪的基本構成相符合，有的與該基本構成的修正構成即共犯或犯罪停止形態的構成相符合，也是觸犯同一罪名。此外，刑法有些條款中明文規定依照某某罪“定罪處罰”，此情況也應成立同一罪名。

2.連續犯的處斷原則

連續犯按照一罪處斷，不實行數罪并罰。應當依據刑法的有關規定分別從重處罰或者加重處罰。

（二）繼續犯的解析

繼續犯（也稱持續犯），是指作用于同一對象的一個犯罪行為從著手實行到行為終了，犯罪行為與不法狀態在一定時間內同時處于繼續狀態的犯罪。索債型非法拘禁罪，是行為人以索取債務為目的，以拘留、禁閉或者其他方法故意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的行為。案例二中范某屬于索債型非法拘禁行為，是典型的非法拘禁繼續犯。

1、繼續犯的要件

（1）繼續犯是一個犯罪行為。在主觀上繼續犯支配行為的犯意只有一個，這種犯意存在于實行行為的開始至終了，在客觀上繼續犯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實行行為，行為地發生變化，仍是一個實行行為。繼續犯通常由作為構成，也有由不作為構成繼續犯的情況，譬如，遺棄罪的遺棄，即負有扶養義務而拒絕扶養，就是不作為。

（2）繼續犯是持續地作用于同一對象。持續作用的對象只能是同一對象。如果不是出于一個非法拘禁的概括故意，則構成數個非法拘禁罪。

（3）繼續犯是犯罪行為與不法狀態同時繼續。該要件需要把握的是，犯罪行為和犯罪行為所引起的不法狀態必須同時處于持續的過程中。如果只是犯罪行為所造成的不法狀態處于持續之中，而犯罪行為一經實行即已完成，并不處于繼續狀態，就不是繼續犯。

（4）繼續犯是從著手實行到行為終了繼續一定時間。即有時間上的持續性。

2.繼續犯與有關罪數形態的區別

（1）繼續犯與狀態犯的區別。狀態犯，是指犯罪既遂后，其實行行為所造成的不法狀態處于持續之中的犯罪形態。繼續犯是犯罪行為與不法狀態同時繼續；狀態犯則只是不法狀態的繼續，而不存在犯罪行為的繼續。譬如盜竊犯占有贓物，只是不法狀態的繼續，而盜竊行為已經結束，這是狀態犯。

（2）繼續犯與接續犯的區別。接續犯，是指行為人在同一機會以性質相同的數個動作接連不斷地完成一個犯罪行為的犯罪形態。譬如，行為人經多次下毒后致被害人死亡。這是殺人接續犯。接續犯與繼續犯的區別：接續犯是數個相同的動作組成一個犯罪行為，但沒有犯罪行為和不法狀態的同時繼續；而繼續犯則是犯罪行為和不法狀態同時處于持續之中。

3.繼續犯的處斷原則

刑法分則對繼續犯的犯罪設具體條款給予規定，并規定相應的法定刑。繼續犯應依刑法規定以一罪論處，不實行數罪并罰，繼續時間的長短可作量刑情節給予考慮。（劉晉）